再也沒有比今天更能代表“夢想”的日子了。
在今天,,有超過1000萬考生,,將要在高考這個“戰(zhàn)場”,為自己未來的人生道路上,,寫下最濃墨重彩的一筆,。
時間回到4年前,在當年942萬考生當中,,騰訊公益曾經講過其中一個男孩的故事,。
他叫吉子吉色,,當年高考考了249分。
4年來,,熟悉這個故事的人,,都沒有忘了那個“考了249分的男孩”。
4年來,,沒有忘記吉子的人也在關心著:那個高考249分的男孩,,后來怎么樣了?
未曾想過的生活
4年前,,吉子吉色因為高考分數讓很多人記住了他,。
當年高中畢業(yè)后,吉子吉色在捐贈人劉姐的資助下,,讀了一所??茖W校。
在大學期間,,同學們看中吉子的踏實努力,,選他成為青年志愿者協(xié)會主席。
除此之外,,他還積極創(chuàng)業(yè),,和同學盤下學校里的快遞分發(fā)點和飲料自動販賣機。
因為積極參加校園活動,,讓吉子這個來自大山的彝族少年,,學會了如何處理棘手問題、如何與人溝通,、考慮支出營收……
去年夏天,,吉子順利畢業(yè),在成都找到一份銷售工作,。
2019年6月5日晚上8點,,我們電話聯(lián)系了吉子。
他已經工作快滿1年,,當時剛下班到家。
對很多彝族少年而言,,學習漢語相當于一門外語,,但吉子現在的普通話很標準。
吉子告訴我們,,業(yè)績好時,,他能有1萬多的月薪;業(yè)績差拿底薪時,,吉子也會格外努力,,復盤思考,,想著怎么提升。
馬上又是畢業(yè)季,,吉子自己也正盤算著帶徒弟,,成為小組長。
現在的生活是吉子“未曾想過”的,。
時間往前倒,,7年前,如果沒有捐贈人劉姐,,吉子差一點初中畢業(yè)就外出打工,。
長期在大涼山山區(qū)做助學的老邪哥知道,像吉子這樣因為一個機會改變命運的,,還有很多,。
女孩甜甜也是其中之一。
甜甜比吉子小四歲,,如今還在念大學,。
當我們電話聯(lián)系到她時,甜甜正在遼寧大學的自習室,,沒說幾句,,她便哽咽了——
“那真是非常大一筆錢”
甜甜是被奶奶一個人帶大的。
爸爸媽媽在她3歲時離異,,之后甜甜和妹妹就再也沒有見過媽媽,。
6歲時,爸爸帶著奶奶和兩個女兒,,從重慶老家去了涼山彝族自治州的西昌,。
最難的日子是7歲后,爸爸開始到廣州等地打工,,期間多年杳無音信,,生活的重擔全部壓至奶奶肩上。
直到念大學,,甜甜也沒有開口問過爸爸消失的那些年,,都在做什么。
她明白爸爸有自己的苦衷和自尊,。
“只要你能讀(書),,我干什么都可以?!?/span>
奶奶是靠撿垃圾變賣廢品養(yǎng)活甜甜和妹妹的,。
7點天亮,妹妹會6點就守到垃圾桶旁邊,,因為天一亮,,撿垃圾的人會“打搶”,。
她們必須比別人早起,妹妹學習成績不好,,所以會主動多干活,,為的是讓學習好的姐姐多睡會兒,少干一些活,。
辛苦和累不算什么,,最刺痛甜甜的是有一次撿垃圾,被人追到垃圾坑旁邊,,讓她跳下去,。
家里吃不起水果和肉,奶奶在菜市場撿別人砍掉不要的甘蔗尖和菜葉,。
“垃圾桶旁邊撿回來的肉,,其實我都不敢吃?!碧鹛鹗莺谑莺诘?,一看就缺少營養(yǎng)。
因為一次誤解,,甜甜他們還曾被趕出了租住的那棟樓,,不得不搬到一個更小的屋子。
“有段時間,,感覺沒有人站在我們身邊,。”那種被排擠、誤解和蔑視的感覺,,這個20歲的姑娘至今記憶猶新,。
有一次要交資料費,甜甜弄丟了那10塊錢,。
10塊錢可以供一家人買一周的菜,,是一大筆錢。
她不敢跟奶奶說,,怕被奶奶打,。
窘迫的狀況直到一次家訪后才得到改觀。
“一個姐姐來我們家采訪,,一看我們就是那種沒吃好的小孩,。揭開鍋蓋,鍋里都是黑乎乎的素菜,,滿屋子還堆滿了廢品?!?/span>
甜甜很感激那位至今不知道名字的志愿者姐姐,,她幫原本不在幫助范圍(注:初一和高一貧困學生)的甜甜,,爭取到了資助名額。
讓她也填上了一張申請表,。
一學期1200元的生活費,,直接打到飯卡上。
“終于不用擔心生活費了,,我能吃得非常非常好,,還能有剩下的,找同學刷卡兌成現金回家拿給奶奶,?!?/span>
甜甜指的“非常好”,是一天10元的飯費,,中午打菜可以一葷一素了,。
“那真的是非常非常大一筆錢,它可以抵很多天蹲垃圾桶了,。”
但有了錢并不能隨便揮霍,。每個周末甜甜還是會把班里攢了一周的廢品背回家給奶奶。
5年不愁生活費的日子過去,。
2017年,,甜甜的高考成績是587分,超過一本錄取分數線70多分,。
同年暑假,,甜甜回到老家給幫助過自己的公益項目做家訪志愿者,無意中瞥見自己的資料,,才知道了資助她的姐姐叫“蔣沛文”,。
讀大學的甜甜已經懂得自己在做什么,她說:“我不愿意一邊交著大學學費,,一邊掙兼職的錢,。”
她把所有時間都用來如饑似渴地讀書,“我窮困過,,所以不怕更窮了”,。
考一等獎有300塊錢
甜甜的夢想是以后能考研,做自己喜歡的工作,。
但對更多大涼山的彝族孩子而言,,參加高考去大學的夢想實在太過遙遠。
圖片中,,左邊是姐姐吉古依作,,20歲;右邊是弟弟吉古依里,,18歲,。
他們都念初三,,馬上中考。
這個年齡本來是該念大學的,,姐弟兩個“落后”好幾年,。
吉古依作和吉古依里是一同入學上的一年級。
小學時,,媽媽要凌晨4點起床為姐弟倆做飯,。
吃完飯,天不亮就匆匆趕路,,盡管這樣,,有時候也會遲到。
夏天山上常常發(fā)洪水,,爸爸早上背著他們過河,,晚上又把他們背回來。
一到冬天,,河水冰冷刺骨,,姐弟倆手腳被凍僵。
他們很想就此放棄上學,,小學畢業(yè)后,,就去打工掙錢。
年齡大能讀書也沒什么,,但知識才是他們真正稀缺的東西,。
男孩海來爾哈讀三年級,一家6口人居住在陡峭的山頂,,他是家中老小,。從家里下山至少需要1個小時,而且有20分鐘的路程是在只能容一人通行的峭壁,,除了去上學,,他很少和外界接觸。
不過海來爾哈學習成績優(yōu)異,,他數學可以考95到100分,,語文可以考80多分。
他努力學習沒有別的原因,,“家里太窮了,,考上一等獎可以有300塊錢拿回家里?!?/strong>
但其實海來爾哈有自己的愛好——書法,。
在家里昏暗的墻壁上除了一張張獎狀,最顯眼的是他用毛筆寫下的“惠風和暢”四個大字。
“那四個字我也不認識,,我照著老師黑板上寫的,,我還有一幅更長的,,有幾個字我也不認識,。”
雖然很多字都不認識,,但就是很喜歡寫,。
最后的希望
老邪哥一直在大涼山地區(qū)做助學,吉子,、甜甜,、吉古姐弟、海來爾哈等許多孩子,,都是老邪哥幫忙聯(lián)系的資助,。
但有些孩子,讓老邪哥回憶起來,,總是心頭犯酸,。
支教老師程功第一次見到青宗是2012年8月底。
支教學校的孩子們都怯生生地站在外圍,,支教老師向他們打招呼,,孩子們卻笑著跑開。
唯有領頭的女孩不認生,,氣還沒喘勻就向新老師打招呼:
“呀,,老師!你們才來呀,?一路上累吧,?吃東西沒有?老師你叫什么老師,?”
聽口音,,程功嚇了一跳。
女孩一口很標準的普通話,!
程功朝她看去,,一張小黑臉透著紅光,充溢著興奮與熱情,。
“她看起來就像《邊城》里的翠翠,,雙眸清明,天真活潑,。”
“老師,,老邪哥哥來了沒有?”青宗忽然問。
在得知老邪哥哥沒來后,,她的小黑臉更黑了,,可在場忙碌的人們還未發(fā)現她的失落。
“老師,,現在學校里什么吃的都沒有,,我去給你們拿些菜吧!”青宗又揚起了笑臉,。
程功來的上一個學期,,有兩個支教老師非常“厲害”,,每天從早到晚給青宗他們上課,。
最后青宗和兩個兄弟,都考上了縣城最好的學校,。
但有一天,,青宗放學回去,發(fā)現家里來客人了,,還帶了好多東西,。
家里人和客人看到她回來,表情都特別怪,。
她不知道發(fā)生了什么,,問家里人,家里人又不說,。
后來出去干活,,同學看她的表情也很奇怪。
過了兩天,,終于有同學過來恭喜她,,她這才知道自己要結婚了。
自己要結婚,,自己反倒是最后一個知道的,。
“她當時就氣哭了,結婚這么大的事都瞞著自己,?!?/strong>
老邪哥和校長去青宗家勸過好幾次,最后都沒用,。
“青宗說為了能去讀書,,她求過她媽媽好多次了,哭也哭了很多次,,怎么求怎么哭都沒辦法……”
程功這次進山支教,,青宗以為老邪哥會來,她想讓老邪哥再勸勸她家人。
“可惜老邪沒來,,她最后的希望也沒有了,。”
十四五歲的青宗后來結婚,,過上了父輩循環(huán)的生活,。
老邪哥這些年一直在做助學工作。
他想盡可能地幫想讀書的孩子讀書,,不讓孩子們被一年幾百塊,,一千來塊的生活費、學費“嚇輟學”,。
當年資助吉子吉色的劉姐跟老邪哥說:“我離得遠,你負責教導,,我負責資助,。”
劉姐說,,她不需要吉子的任何回饋,,不論是情感上還是物質上。她只希望吉子別學壞,,能走正道,、自食其力。
吉子最終沒有辜負老邪哥和劉姐,。
我們也愿意相信,,只要有持續(xù)資助,這些想讀書的孩子們同樣也不會辜負陌生人的期待,。